16. 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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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华灯初上。

玥湖城南最热闹的红袖坊外，前来喝花酒的客人络绎不绝，一个个绝色美人进进出出招揽着恩客，调笑声充斥着整条花巷。

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红袖坊门口。

姜非妩一身小厮打扮，抬眼一瞥红袖坊二楼那些个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没好气地掀开车帘，看也没看里面一眼，毫无感情地念着自己的台词：“公子，到了。”

红袖坊门前的老鸨打量了那马车一眼，断定车中之人非富即贵，当即笑魇如花地凑到跟前来讨好起来。

“这位爷，您今儿是头回上我们红袖坊来吧？哎哟，您慢点儿。你们几个，还不快上来扶这位爷下车？”

老鸨一挥手，一群姑娘立马听话地围了上来，生怕怠慢了车里这位贵客。

姜非妩看得直摇头。

马车内似乎传来一声轻笑，声音低沉悦耳，一只手撩了一下车帘，看似不经意，却不偏不倚地擦过姜非妩的尾指。

姜非妩缩了下手，下意识转头看去。

身边不堪入耳的话语骤然停顿，似乎红袖坊门前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间被夺去了呼吸，四周刹那间一片安静。

姜非妩瞧着凤决从马车内走下来，也忍不住心头一震。

少年的发冠梳得一丝不苟，一双桃花眼眼尾泛着诱人的红，右眼角上一颗暗红色的泪痣在华灯之下似乎奇异的闪着光泽。

他身着一袭华贵的淡黄色云锦，衬得他皮肤白皙胜雪，剪裁亦是合身，配上一条刻着玄鸟浮图的玄色宽腰带，显得肩宽而腰窄，身材比少年结实，比青年劲瘦。

就连见多识广阅人无数的老鸨都不禁惊为天人。

红袖坊门前寂静了数秒，随后人群中开始传来窸窸窣窣地议论声，不用细听也知道是赞叹凤决这副皮相的。

对于这样的反应，凤决早已见怪不怪。他微微侧目看向一旁发怔的姜非妩，见到她眼中也流露出惊艳之色，不禁心情大好，嘴角掩饰不住地上扬。

老鸨这时迎了上来，招呼着姑娘们连推带拽地把他往楼里请。

“这位爷您今儿可来着了，我们楼里最漂亮的无双姑娘今儿个出台，您先到楼里歇着，等她出来，我第一个让她去给你敬酒。”

身边浓重的脂粉味让凤决十分厌恶，他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躲开姑娘们的手，拉了一把走在身后的姜非妩，把她拖到身边，轻轻歪头侧向她那边，传音给她。

“姐姐方才也看出神了？”

姜非妩小小的惊艳被他戳破，当即臊得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否认。

早在捡到他时她就知道他长得好看，那年他才不过八岁，眉眼已经比旁的孩子出色太多。

今天来花楼前，凤决夺舍了一个凡人，以灵力维持的分/身上的神识有了可以依附的肉身，加上凡人没有修为来抵抗另一个神魂的入侵，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幻化出自己原本的相貌和身形。

如今的凤决就是她记忆里的凤决，只是不知为何，这些天她对着的分明也是这张脸，可偏偏刚才他走下马车，月华与灯辉洒在他身上时，却还是不可否认地被那张漂亮得难以形容的脸夺去了全部的注意。

似乎穿书太多次，见过了太多的人，她都快要忘了他究竟有多好看，可饶是见惯了好看的皮囊，还是免不了被他这张脸惊艳。

思来想去，她决定把那一刻的失态归咎于今夜月色太美，而非凤决太诱人。

进了花楼，凤决在一群姑娘的簇拥下挑了个正对着大门的位置坐下。姜非妩在他身后站得笔直，兢兢业业地扮演着他的小厮，同时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悄悄打量着这小说世界里的花楼。

红袖坊共分两层，木质红漆的楼板上挂着红罗绸缎，微风一吹红绸飘扬，煞是勾人，不时有醉酒的男人搂着楼里的姑娘们往二楼走去，口中的淫/浪之词让姜非妩恨不得割了自己这双耳朵。

她忍不住气愤地低下头去狠狠瞪着凤决的背影，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学坏的，说来玥湖城有正事却又不去办，反而拉着她来喝花酒。

凤决周围围满了大献殷勤的姑娘，不是倒酒就是递葡萄瓜果，有些大胆的甚至扯开衣襟便往凤决怀里扑，却被不知哪来的一股阴风吹得浑身一抖，怎么也近不了他的身。

一旁守着的老鸨瞧见自家姑娘如此不争气，赶忙使眼色，要她们把这个大客户给守住了。懂事的姑娘得了命令，毫不气馁地又给凤决倒起酒来，扛着冷风也要送到他嘴边。

身后的姜非妩看着不禁发出一声冷笑，却不想被旁边的姑娘发现，眼见插不进凤决身边，便干脆端着酒杯凑到了姜非妩跟前。

“在一旁干站着多没意思，要不，奴家也陪你喝一杯？”说着就来拉扯姜非妩的袖子。

姜非妩现在这张脸属于江写意，与她本身明艳张扬的长相完全不同，江写意的五官颇为清秀，扮成男子时自带一股干净的少年气质。

“不，我不会喝……”姜非妩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慌忙后退半步想要躲开姑娘的拉扯，却不想一脚踩空，险些就要掉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