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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老师看着殷梓蔷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是殷梓蔷第二次来做心理咨询。
“昨晚睡得好吗？”九老师温和的问道。
殷梓蔷摇了摇头：“一点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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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梓蔷参加工作两个多月，适应不了职场生活，加上还没从考研失败的打击走出来，失眠严重，白天工作精神恍恍惚惚，总是出现纰漏，被上司骂得狗血淋头，晚上想睡觉，闭上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得工作不能睡，晚上得睡觉还睡不着，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人眼瞅着一天比一天憔悴，身体异常疲惫，大脑却异常清醒，在严重缺觉的情况下，身体跟连轴转似的进行高强度工作，终于，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断了。
这天，上司卢雨让殷梓蔷把一会儿开会用的资料人手一份打印出来，把开完会去见客户的合同整理好放到他办公桌上，殷梓蔷脑子跟一大盆浆糊似的，稀里糊涂的把这两件事做反了。卢雨在会议室前面用ppt演示自己资料的内容，底下大大小小的领导和同事看着自己手中“资料”跟ppt的内容对不上，一个个交头接耳。跟卢雨关系比较要好的一个经理给他使眼色，卢雨意识到不对劲，就近拿起同事桌面上资料，这才发现殷梓蔷那个死丫头蛋子又又又又出错了。
卢雨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请各位领导同事暂时忽视他们手中那份出错的资料，请他们看自己放映的ppt，凭借自己出色的记忆力，在ppt仅有几个流程框图、结构模型的情况下，将原本资料上的详细内容讲解出来了。事后领导们对卢雨优秀的应变能力和语言组织能力赞不绝口，卢雨谦虚的向领导们表示感谢，然后在领导走后叫上另外一个职员去跟客户签合同，好像一切都风轻云淡了。跟殷梓蔷关系要好的参会同事给她发了个“放心”的表情包，但那只是“好像”而已。
卢雨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把殷梓蔷叫过去，大发雷霆，据他们同一组的小组长说，从来没见过卢雨生这么大气，骂殷梓蔷的声音隔着门都听得清清楚楚。最后卢雨咆哮，“滚！实习期不合格！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犊子！”
殷梓蔷在狂风暴雨中麻木的杵着，听到最后一句，浑身上下的零件跟生了锈似的，不能灵活转动，她僵硬地转过身子，一步一步缓慢地朝门走去，打开门的瞬间朝前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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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贫血，低血糖，神经衰弱，晕倒头部着地导致轻微脑震荡，以及四肢有一些软组织挫伤，需要留院观察，”医生跟卢雨交代，“这两天注意清淡饮食，出院后给她好好补补，她身体太差了。”说完就出去了。
卢雨看着殷梓蔷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眼睛紧闭，眉头紧锁，好像在做噩梦。干瘦的手血管明显，正在插着针输着液。卢雨看了眼输液瓶里葡萄糖的量，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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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梓蔷辞职了。
其实是被辞退的，但是卢雨心肠软，知道辞退殷梓蔷，人家以后不好找工作，就跟殷梓蔷说，你主动辞职吧。
殷梓蔷知道自己出现的纰漏实在太多了，跟筛子似的，也不好意思开口求情，喝完卢雨买的粥，点了点头。
“那你好好休息，”卢雨看天色也不早了，自己也不好意思逗留，“有事打我电话，我家离医院近。”
殷梓蔷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白墙，直到卢雨开门迈出去才开口，“我已经好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什么？卢雨没听清殷梓蔷在说什么，转身看向她。
“我睡不着，失眠很久了......”殷梓蔷说着，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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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梓蔷下了公交，跟着导航朝右走，过了一个十字路口，继续朝前走，路过第二个小巷拐了进去，在巷口的第二家小店停了下来。她抬头看了眼门口旁边挂着的黑底金字的牌子，“玖老师心理工作室”，犹豫了一下，抬手敲了敲门。
门开了，是一个穿着清新抹茶绿色针织外套，搭配白色休闲裤的女生开的。
女生眼里漾着笑意，温和地说：“请进。”
殷梓蔷在小沙发上坐着，女生在殷梓蔷面前的原木小桌子上放了一杯温水，随即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好，我是你的心理咨询师九铿妮，但请放心，我不会就坑你的。”九铿妮调皮地朝殷梓蔷眨了下眼睛。
殷梓蔷和九老师的第一次心理咨询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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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老师没有说话，目光亲和地看着殷梓蔷，好像在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殷梓蔷深吸一口气，好像要把什么都给吐出来一样，“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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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老师没有说话，殷梓蔷讲完“可怕的梦”后也低头沉默下来。
沉默。
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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