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当街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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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月二十一日，元晗引和江欲雪起了个早床，他们计划着今日去江阳城郊走走，看看附近的地形，顺便打听打听尖沙罐的消息。

他们此次突然前往江阳，并没有向官府报备，也不欲因为身份而引起关注，只对外宣称是刚继承家业的行商和表妹，路过江阳顺带探听探听此处的生意好做与否。

从福源客栈出来，便是一条唤作桢楠路的街道，两侧都是些规模较大的商铺，再向东走，则到了临江的银沙街，此处尽是些小摊小贩，吆喝叫卖个不停。

两人在一处火爆的清粥摊前排着队，买了两碗粥，又在隔壁的包子铺里买了四个酱肉包，吃完后，沿江继续前行。

一路看过江水滚滚向东，忽而却瞧见前方的人群雀喧鸠聚，吵吵嚷嚷地挤在一堆，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随着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爆发开来，人群也跟着爆炸般地四散逃开。

一个挑着担的小贩慌不择路，张皇失措地向西边跑来，大声疾呼着：“有人当街杀人了——快跑啊！”

此言一出，路上的行人蜩螗羹沸，也急忙跟着那发声的男子四下逃窜。

路边的小摊里，吃饭的客人急急忙忙撒下一贯铜板，抓起包袱，手忙脚乱地顺着人流奔逃。摊主焦头烂额地将散落在各处的铜板捡起来，也不能撇下摊子不管不顾，只能罔知所措地立在一旁干着急，祈祷着杀人者不会朝这边过来。

元晗引和江欲雪快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沿着路边的小道，逆着人流往事发地而去。

如是沿着银沙街向前走了百余步，人群逐渐散去，留出一块空地，石板路上，鲜血还在流淌着，但是无论是行凶者还是被害者都不见了身影，只有滴落在地板后被众人踩得面目全非的血迹，断断续续地延伸着。

路边的摊贩还没有收摊，三五聚在一起，对着路上的血泊指指点点。

元晗引走上前去，作了个揖，做出个只是过路看戏的样子，问道：“敢问老板，这里方才是发生了何事？在下与表妹刚才正巧路过此处，只见街上行人都急急忙忙往一个方向奔去，疑惑不已，走到这里才发现这路上竟有血迹，因此疑惑不已。”

其中一个热心的摊主立刻答话：“是这样的，刚才这街上有个汉人提着刀，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去刺一个苗族男子。周围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那苗族男子挨了一刀后拔腿就跑，汉人也立刻追了过去。这时其他人才反应过来，心里害怕得要紧，生怕那男子去而复返，或是还有其他人也提刀来砍。除了我们这些个守着摊子的，其他人都先跑了。”

另外一个摊子的摊主从上而下打量了一番二人，说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元晗引略一惊讶，点点头，说道：“在下和表妹是过路的行商，想在此处小住几日，顺便看看能不能盘个铺子下来。”

那摊主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劝你们打消这个念头吧。最近几年啊，江阳可算不上太平——你们外地人都不知道，今日这事还真不是偶然。”

说到这里，旁边的摊主用胳膊肘捅了捅正在说话这人的腰，一道凌厉的眼神向他投去，示意他莫要多言。

正在说话的摊主对他小声道：“没事，我自有分寸。”

他笑着打着呵呵，继续对元晗引和江欲雪说着：“我也不瞒你们，这两三年来，我们这儿时常有汉苗之间的冲突事件，只是以前都没有当街行凶如此大胆罢了，县令就将那些事情压下去了。所以呀，你们还是别在江阳开铺子了，换个别地儿吧。上头那些头戴乌纱帽的，肯定不愿商人们都跑走，自然是不会将这些乌糟事说出去的。”

另外一个摊主也应和道：“对啊，他没骗你们。这几年我们这里汉人和苗人之间关系越来越撇了。只是以前都是打打闹闹，没有闹出过人命……啧，今天这事就不好说了。”

元晗引向他们道过谢，和江欲雪走远了点。

江欲雪当机立断道：“走吧，这里也没什么了，我们追上去看看。若是跑得快，说不定还能救下那个人。”

“也可，你还跑得动吗？”元晗引发问，他记得江欲雪的体力似乎不太好。

“跑不动了再说。”江欲雪怎么可能承认自己跑不动了，当然是逞强地回答了。

他们顺着沿途的血迹跑了一里多路，来到了城外一片丘陵之前的平原上，地上的血迹在此处逐渐消失了。

元晗引蹲在地上，拂开草丛观察道：“有一串北走的脚印。”

不待犹豫，二人立即沿着地上依稀可辨的脚印向北走去。

这串脚印最终消失在山坡底下的某个山洞之前。

山洞位于山坡的背阳处，内里黑黢黢的，看不清楚内部的情形，只能看到洞口湿润的泥土和长满青苔的洞壁。

元晗引立刻提议道：“我进去看看，你就在外面等我吧。”

今日本来是出门四处打听消息的，所以元晗引并没有随身携带火折子。这山洞里没有一丝亮光，完全看不清楚里面有些什么东西，若是有蛇虫蚊蚁等毒物或是大型猛兽，那实在是难办。

江欲雪却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建议，说道：“我们一起进去吧。”

看见元晗引想要反驳，江欲雪又说道：“万一一会儿来了其他贼人怎么办？我一个人在外面也并不是就安全了，还不如和你一起。”

元晗引也思考了一番，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将手递到江欲雪的面前，说道：“那你拉紧我的手，不论发生了什么都别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