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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为何会丑？”周荔直接开口反问道。“你难道说你真的喜欢那双三寸金莲？”
红衣想要否认。
她并不喜欢自己的三寸小脚，但是在她们村里里面，女子大足为丑，脚太大的话是嫁不出去的。
即使她其实并不理解三寸金莲的美感何在，但也不得不顺应着审美将自己的脚掌掰折。
但事实却是就算她裹了小脚，她也没能够成为好嫁的女子。
红衣犹豫着开口说道：“但是不裹上脚的女人没有男人娶。”
周荔并没有解答红衣的疑惑，而是问了红衣一个问题：“你喜欢这样踩在地面上么？”
红衣犹豫了。
她已经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过自己的脚了呢？
小的时候还没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的脚给裹上了，每次迈出步子无异于行走在刀尖之上尖锐刺骨，剧痛永远伴随着她每一个步伐。
她也怨过，也恨过。
但是她的母亲却是告诉她，所有的女人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疼，但是忍忍就不疼了。
等过了那阵，就不疼了。
她等啊等啊，无数的日夜里面抱着自己疼痛的脚落泪，无比期待她脚不会再疼的那一天。
结果等她再大一大的时候，听老一辈子的人说的时候，才知道，这会是伴随她一生的残疾。
可是她还想要唱戏曲呢。
但是她的脚却是不容许她站到台前去了。
长时间的站立，对她的脚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负担。
但是她不信邪，她并不认命。
她即使每次从台子上面下来的时候脚掌处满是鲜血涔涔，她都没有想到过放弃唱戏。
她将这唱戏当作自己的生命一样去热爱，但是却在那一天什么都改变了。
她直接被人丢上了一个烂菜叶到她的头冠上。
“不守妇道的烂菜叶。”
但是她没办法停下，她只能演完那一场戏，那个丢到她头冠上的烂菜叶的味道一直在她的鼻子周围围绕，但是她却没有办法伸出手去将其取下。
因为她不能停下演戏。
她就这么演完了那场戏。
底下人的眼神似乎要将她吞了。
她甚至当时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一下台没敢直接哭出声，那么多人都在等着看她的反应。
她尴尬的笑了笑，只是取下了菜叶丢到一边，然后躲进后台的化妆室里面哭的妆都花了。
此后她再也没能上台。
因为她即使再站到台子上面，她的脚就会无比的疼痛，痛到眼前发昏，然后直接晕倒到戏台上面，随着她的失误变多，本就得罪了班主的她自然是如履薄冰，最终永远的离开了舞台。
她死后则是一直保持在飘的状态，因为她一旦用自己的脚走路，她就会回想起当初的痛苦。
但是现在。
红衣看着周荔的脚掌。
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健康，白皙，踏实的踩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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