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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太阳最热辣之时,菜市场刽子手手里的砍头刀几乎都要卷了边。人头滚滚,却有不少人家结伴来看,欢呼叫好。
圣上也终于在这日再次启程,百姓们磕头涕泪,不舍中望着銮驾远行。
前刺史一双大脚血淋淋地塞进了三寸小脚鞋里,鞭子的抽打声就在他身后呼呼作响,押送他的兵士只觉十分晦气:“快些走,你这样的速度要走几天才能到皇陵!”
前刺史肿胀发青的脸上闪过恐惧,可小脚实在不好走路,更不要说伤口是昨日切的,今天只裹了一层布,甚至都没有人替他上些金疮药。脚底无时无刻比挖心取肺还要煎熬的疼痛,每走一步路,或许都要因此挤压到溃烂流脓的地方。
踉踉跄跄着要躲,可鞭子还是结结实实落到了背上。脸上扭曲了一阵,他哭喊着想要跪下来:“你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
兵士啐了他一口:“谁敢杀你呢,你可是要去先皇面前明正典刑的钦犯呢!”
“三十五万两白银,亏你也敢收。”说完又是一鞭子,粗暴地推搡着他前行:“不是就爱小脚吗,怎么路都走不好!”
又连续走了三天,天气难得的好,略有些毒辣的太阳催发着腐烂的臭味。兵士捂着鼻子,难得好心的请人去要了一副草药,灌进钦犯口里,再给他拖两天性命。
最后一日时下了些小雨,因着路程不远,车队也没有停下去附近驿站休息的意思,只是加快了些速度。
这倒是苦了某个要靠脚走路的犯人,深一脚浅一脚踩进泥水里,每一次都痛苦得哀叫连连。
第四日的待遇直线上升,在牛棚难得睡了一觉后才被人拉起来焚香净身。巳时一到,他终于穿着干净的衣服被送到祭台前。
大孝子慷慨激昂地对着先帝的陵墓一通哭,终于哭到要祭祀时,太常寺卿盯着顶替了牛羊职责的前刺史犯了难。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在行刑前劝皇帝:“陛下,这人牲是酷烈之举,千百年来都不曾再被沿用,何苦在先帝面前行此血腥之事,惊扰他老人家呢。”
习容满脸不认同:“爱卿这话说的,你能比我更了解我爹吗?”
跟着先帝干了二三十年的太常寺卿,看着只在出生时呼呼大睡的时候被先帝看了一眼的皇帝,嘴唇动了动,把头埋下去。
习容:“这父子连心啊,父皇生前最崇尚节俭。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朕虽然削减了祭祀品。”
“可是朕知晓他老人家最恨贪官污吏,那朕让大贪官在他面前亲自被凌迟,朕难道不孝顺吗!”
“什么人牲不人牲的,说话这么难听,那分明是朕叫父皇来观刑,让他老人家快活快活!”
太常寺卿头埋在胸口:“陛下实乃大孝子也。”
系统啧啧称奇:“先帝知道你这么孝吗?”
先帝在棺材里翻了个身,眼珠子咔咔掉:“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习容轻咳一声,赶紧转移话题。
路上叫太常寺卿把预算报了一遍,一次祭祀竟然要花费三千户普通人家一年的花费,这还是一切从简的情况下。
而一路走来时,看土地干旱,风沙颇大,许多河水枯竭。连续下雨几日,就见无数农民雀跃欢呼,也不知一旦有天灾百姓该如何应对。还不如省下来去支持水利工程,蚊子肉也是肉。
何况人死都死了,两腿一蹬地里一躺,再陪葬那些身外物有什么作用。大不了她安排专人多给先帝烧点金元宝,省去中间商赚差价。
……
朝堂上吵了几日,有为皇帝在外胡作非为参奏的,有为官员是否能中央不审而直接斩杀争吵的,也有为贪官抄家后的财产该如何用口水四溅的。
户部尚书持着笏板,目不斜视,仿佛刚才破口大骂、脸红脖子粗的不是他一样。
什么钱?花什么钱?谁要花钱?他这耳朵怎么不太好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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