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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霁看到崔停清，心中有异样感觉，恍惚间以为此人是寿安县主，欲要行礼。但见她神情惊诧，衣着素雅，少了几分张狂，顿时意识到此人应当是寿安县主口中所说的，从乡下归来的阿妹崔停清。
“是你。”周霁面上吃惊，而后豁然一笑。
虽不知崔停清的真实情况，但眼前这个少女是她的双生妹妹，喜欢同样的东西，不是理所当然吗？
思及此，周霁放下心中成见，秉承爱屋及乌原则，对崔停清露出友善的笑。
儒生掌柜见状，问道：“你们认识？”
崔停清微微摇头，经立在屋内，身姿挺拔，“算不上认识。”
儒生掌柜好奇别头看向周霁，见周霁点头，这才询问崔停清的身份。崔停清按捺住心底的激动与惊慌，镇定自若地介绍自己的身份，却有意隐瞒自己的家境。
“听铺子的跑堂说，崔小娘子有意购下数十幅字，装裱客栈所用？”儒生掌柜问道。
崔停清微笑，坦然面对周霁的审视，回答儒生掌柜的话：“正是如此。不瞒掌柜的，我家阿姊想让我用一间铺子练练手，免得日后不懂营生，闹了笑话。”
“那崔小娘子家的阿姊，待崔小娘子是真真好。”
掌柜的话里，裹挟许多，似有不信似有嘲讽她的纯真、又似艳羡。
周霁闻言，轻笑一声，“是她阿姊会做出的事情。”他的眼神里蕴含温情，看得令人生暖。
儒生掌柜恍然大悟，周霁认得眼前小女娘的阿姊。这个小女娘的阿姊，就是周霁这些年来心心念念之人。他端正心中偏见，一是为了笼络周霁，二是想谈下这单生意。
崔停清无暇顾及儒生掌柜的心思，双眸对上周霁如沐春风的脸，笃定问道：“你便是写下这字之人吧？周助教。”
她唤我周助教，寿安肯定与她说过我。周霁暗想，无可否认地点头，“你与她的眼光一般。你是为何看上我的字？”
“阿姊教我，字要骨格，肉须裹筋，筋须藏肉。在楼下，我看了好几幅字，唯有你写得赏心悦目，如我阿姊所说一般。”悟出此人对崔思岑的情，崔停清挑着顺他意的话说。
这话说到周霁的心坎，他与崔思岑相识，正是因为字。他还记得，崔思岑亲口夸他写的字：结字峻秀，类于生动，幽若深远，焕若神明。
乡下归来的小女娘，深受她的影响，这才在众多字画中，挑中了他的字。
眼见周霁嘴角上扬，崔停清紧接着说道：“购字乃是重要的事情，我要与我阿姊商量商量，才能做下决定。如今得知是周助教写的，不日应当能直接取字。为表诚意，我先买下这幅字。”
听着崔停清的话，儒生掌柜的心情如过山车时起时落，好在立刻带走一幅字，不枉费耽搁这点时间。
他立刻叫来小厮，将崔停清看上的字装好。
一个做工精致的竹匣子被摆放在桌案上，儒生掌柜乐呵呵道：“崔小娘子，这幅字……”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掌，寓意字值这么多钱。
崔停清了然点头，“五两银子是吧？”
儒生掌柜笑道：“崔小娘子说笑了，哪怕你们二人是熟人，依照周郎君的字，至少也值五十两银子。”
多少！你说多少！五十两！
就“循智保身，审时致位。”这八个字，值五十两！
五十两银子，要她在大理寺不吃不喝干五十个月呀！
崔停清轻咳一声，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看周霁提起崔思岑不值钱的样子，别说八个字了，八十个字都会免费送给崔思岑，早知道这样子，不如问崔思岑要上一封周霁写的信呢！
“你明日让人带着这幅字，前去乌衣坊兴化巷崔家取钱，报我名便是。”崔停清轻飘飘地说道。
听闻崔停清住在乌衣坊，那可是上都城离皇城最近的地方。住在那里的人，往往是朝中重臣，多半是圣上赏赐的府邸。
大概猜测出崔停清的身份，儒生掌柜立刻换了态度，神情里带着恭敬，“此帖当某送给崔小娘子，交个朋友。若崔小娘子觉得好，便派人送个话，要多少字，咱们再按行情去算。”
随便接受陌生人的礼物是不应该的，可崔停清不想让崔府的人知道她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幅不知道有没有收藏意义的字，只好硬着头皮接下儒生掌柜送的字。
“掌柜出手大方，为人坦荡，日后定能财源滚滚，科考成功，心想事成。”
天上掉下了一个馅饼，崔停清懂得说几句好话。
待崔停清离去，周霁站在窗台前看着崔停清离去的身影，笑问儒生掌柜：“你平日如那铁公鸡，一毛不拔，今日为何送她字。那幅字，让你少赚了三十两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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