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李翰学本就几多病态的脸此刻完全成了苍白色,李老夫人不敢看他,强作镇定地望着前方,挺着腰背道:“一个低贱侍女,死便死了,有什么打紧?”
即便是人命关天的事,李老夫人依旧端着没落权贵的尊严,让李翰学感到恶寒,他的眼前一阵晕眩,话说得气若游丝:“奶奶,您为何这么做?”
李老夫人闭了闭眼,那晚的记忆与苦郁一起在她衰老的身躯之中折磨着她。
李翰学是她李氏唯一血脉,她从小对这个孙儿管教甚严,除了去书院便要他在家中苦学,从不允许他在外贪玩荒废课业。她唯一的愿望便是见他高中,再复祖上荣光,这样她才有脸下黄泉。
幸而李翰学一直也勤勉努力,学业不差,常见夫子夸奖,李老夫人很是欣慰。
可好景不长,那一日李老夫人在他的书房中翻出一个荷包,俨然是女儿家所绣,旁搁着一封李翰学笔迹的书信,信中传达着浓浓的爱慕之意。许是心中也忌惮着她这奶奶,情书内未有那姑娘芳名。
偏巧这一幕被进书房的李翰学发现,兴许也是对严苛到疯魔的奶奶生出厌烦,一向温顺的李翰学终于与李老夫人大吵一架,虽不提对方,但句句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非她不娶,也只娶她一人!
他这辈子都未曾这样强势过!这花光了他全数勇气。
祖孙两人不欢而散。
那天夜里,李老夫人久久无法入眠,唉声叹气地起身,想去瞧一瞧孙儿,心想二人或许可再行商议,哪想远远便撞见娟儿递予李翰学一件荷包,眉宇羞涩缱绻,可不正是恋爱女子模样。
仿佛一道霹雳打在她头顶,叫她浑身泛凉。她浑浑噩噩地离开,不知何时做了那个阴暗的决定。
此时此刻,面对李翰学的质问,李老夫人仿佛又被当时的绝望与恐慌扼住了喉管,她颤抖着身子,隐忍了许久的脾气终于爆发:“这都怨她自己!她算什么东西!一个下贱的仆人,也敢高攀我们李家!
“你也是一样!若是妾室也罢,竟要娶她做正室?若这事允了你,你要老身百年之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当初你爹被青楼□□蛊惑,无心功名利禄,老身与整个李家丢尽了颜面!”
她永远记得自己的亲生儿子决议要将那青楼女子领进家门时,争吵、辱骂,怎样都不管用,那女人还是做了李夫人,生下了唯一的继承人。
直到那女人因病离世,李老夫人见着她都仿见污秽之物!她想若非李翰学是独苗,她可能连这孙儿也一并恨上的!
“终究是妓子所处!脾性都一般卑贱!”果然是同出一脉的,品味俗秽还一样固执可憎!她说得咬牙切齿,“总之我决不允许李家再有这污秽血脉!”
李翰学感觉到亲人汹涌的恶意,终于站远了些。
爹娘离世早,他那时年纪也小,只依稀有印象,只要奶奶来了,娘亲定会抱着他哭,女人温软而瘦小的身子紧紧抱着年幼的他,滚热的泪水沾湿他的后领,滑进脖颈,一片潮湿。
而模糊的记忆里,奶奶总在冷笑,连脸上的皱纹都高高在上,他怕极了。
原来那并非梦魇,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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