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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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怀弈抱着沈颂奔向城里的医馆，此刻已经顾不上是否会被发现这一说。寒风呼啸，匆匆而来，人儿在他怀里没来由的显得娇小，一夜过去，沈颂仍旧高烧不退，军医已经束手无策无计可施，摇头叹息着。

“老头，快开门！”方怀弈用身体撞击着木门，来开门的反倒是林寒川。

“那个大夫老头呢！”方怀弈丝毫顾不上围上来的人，焦急地将沈颂放在床上。

“焦大夫，抱歉这么早叫您起来，实在是没办法了。”那个老头子大夫不过一会从后堂走出，还在整理着衣衫，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打扰的。

“打胜仗了？”焦大夫把手搭在沈颂的手腕上，过了一会缓缓开口。

“是！惊险小胜！”方怀弈沙哑的嗓音说到这个还是略显激动，“战场上她也未受其余很重的伤，只是下了战场人就撑不住了...”

焦大夫久久未曾说话，只是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

病榻旁，方怀弈眉头紧锁，他焦虑地注视着沈颂的脸色，冷冽的风如同潮水一般，无情地席卷着门窗，就算是即将旭日而生的新一天也难逃洗礼。医馆内弥漫着无法排解的氛围，方怀弈目睹这一切，心头沉甸甸的担忧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

林寒川仍旧穿着昨日的旧衣，在这等边关要塞，外面鬼哭狼嚎了一夜，怕是也难眠。

沈颂的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闪烁着，在烧灼的发热下，眉宇间挂着一层苦涩的沧桑。眼皮轻动，隐隐显现着疲倦的神色，凹下去的眼框在微红的脸庞上显得格外凝重。唇边似有言语，但发不出声音。

“外疾好办，心病难医。”焦老头站起身来走到抓药的柜子前，“这女娃子一下子松的太快咯...要么就是给崩断了...”话落，他叫了医女来扶沈颂进内室擦拭身体，自顾自地抓起药来。

“方将军，沈姑娘的父兄可还健在？”林寒川突兀地插了嘴，他看了眼沈颂被扶进去的背影，手中不知道哪时端起的陶碗正在一口一口地饮着。

“那是自然救下，我还未曾有机会告知。”方怀弈疑惑地看了眼林寒川，自然接过他递过来的另一个陶碗。

“喝吧，安神的。这俩娃娃昨夜里也折腾到夜半，未曾想今个你敲门还是这个娃娃起身速度快啊。”焦大夫慢悠悠地回答着。

方怀弈抬头一饮而尽，仿佛开窍了似的，“多谢林兄，哦不，秀梧公子指点！我这就去，哦不，等她出来我就和她说！”他自己反倒激动起来。

不一会，医女退了出来，在焦大夫耳边附了几句，拿着一个药包就退下了。

林寒川跟着方怀弈走进内室，见沈颂趴在床上，头侧着陷在软枕里，不丰盈的脸颊仍旧挤出一些肉，这才看得出这姑娘也不过刚及笄，该是天真烂漫时。

“令角，令角？我带你思谦哥哥顺利回来了！哥哥没可能离开你，你还不知道我的武功吗？京北校场我可是次次打败你的！”方怀弈轻声唤道。

“我们几个都是武将人家的孩子，没去上很好的太学，都上过私塾但后来也纷纷妥协习武，毕竟朝廷不太平，沈老将军也会老...侯府就更不用说，没落了便当什么也没有了罢，可祖母仍旧撑着场子。”方怀弈给林寒川也搬了个小马扎，俩人坐在沈颂的床边，帮医女磨着药粉，他随意地讲，林寒川也不回应地听。

“那时大家都学文人家，长大成人了就有所谓的字，独独令角这字，她那年笑在廊间非扯出一段道理来，说她要当号令三军的将军，让画角声永不响起，那时大家都笑她，她却想哭。大家都指责她说这么好的日子哭甚，只有我和沈牧知道，她永远没机会实现这个梦想了。果不其然她还是一瞬间长大了...”

“很适合她。”林寒川听了这个解释，只是点了点头，想起初次见面那个姑娘不好意思说出口，说是父亲取的小字。

沈颂烧的神智不清，喃喃间呼出的热气也都瞬间飘散，俩人还以为她醒了，忙不迭过去查看，却没有回应。

“是在父兄出征后吗？”林寒川倒了几杯热水凉在陶碗里，坐回了小马扎询问。

“实话是我不知情。”方怀弈愣了片刻，叹了一口气，“自从一年前她及笄起就再没见过她，直到皇帝宣旨沈老将军出征。”

“可笑的是，我还打过她的主意，自以为是地认为是在对她好。”方怀弈冷笑了声，许久不曾说话。

林寒川也像是知道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可你既有勇气来了，就不可笑。”

方怀弈撞进林寒川的视线里，有些激动有些落寞，他笑笑低了头，“令角喜欢的儿郎从来都是正直光明磊落的，不是我这种小人可以染指的。”

林寒川也跟着笑了笑，他起身扶过踏入后堂的焦大夫，小心把沈颂翻了个面，把手拿出来给焦大夫搭上。

“跟着沈老将军守城的心腹中，有个叫齐朔的，小时候他是后加入我们的孩子，走也是最早走的那一个，和沈牧差不多大，今年也应有二十有二了，这般年纪离开沈老将军倒也闯出一番，如今青州卫指挥佥事。现下想想，他那是说我阴鹜叫我少些思虑，倒也是对的。”

“齐佥事？”焦大夫放下沈颂的手腕，倒是搭上了话，“他是这个女娃娃心仪之人？倒也不错！”

“少时少时，如今令角能不能认出他都不好说了。焦大夫她如何了？”方怀弈盯着老头把手腕放进被子里，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