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灰扑扑的窗户，窗外的人并看不真切。
秋绛收回目光，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确认已经长大了不少，起码不用和小时候一样，像个肉团蜷曲着，然后她又看向说话的女人，在她眼睛的倒映里看到一个白嫩肉乎的小脸儿，带着自然的婴儿肥，眼睛又大又清澈，扑闪扑闪的，唇红齿白，很是可爱。
这是三岁半的秋绛，越长越像洋娃娃。
秋绛在写小说的时候其实没有用很多笔触来形容秋家姐妹的长相，但书里的世界线估计有自己的想法。
她又扫视了周围环境一圈，看了看身边不太整齐的桌椅，前面还挂了个小黑板，猜到自己有可能在九零年的少儿托管班里。
早些年的幼儿园尤其是小城市里的都不是很全面，大部分孩子都是在家里散养到七八岁才会去读小学，但很多乡镇居委会会自发组织托管班看护年纪小的孩子，每个月收的也不多，大概十来块钱。
面前这个应该就是请来管小孩子的女老师。
她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然后牵住女老师的手往门口走，走到门前看到一个冰冷冷的少女站在那里，看着大概二十左右的模样，相貌端庄，不过要是笑一笑估计更好看。
这个人从来没在半岁以前见到过，秋绛看着她身上穿着王佳以前的旧短袖和裤子，猜出应该是李家大姐——李小霏。
秋绛掐着手心，努力将飞速流逝过的三年的记忆捕捉回笼，这三年里李直睿读完中专就直接分配去电修厂里上班，李慈慈开始读小学，李小霏也被中途让王佳薅回来老实上班带孩子，然后预备着相亲嫁人。
没想到她穿到三年以后，第一眼就见到了之前从未见过的李小霏。
她心里有些感慨，总感觉是之前自己把世界线翻乱了，所以李小霏才会被李家喊回来带娃，在原来的世界线里，李小霏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家，其余时间都在上滩等戏，哪有来榕城准备结婚生孩子的剧情？
那女老师把秋绛带到李小霏身边，笑着说：“她大姐，孩子刚睡醒觉。”
秋绛抬着头，糯糯叫了声：“姐。”
李小霏点了点头，然后牵住秋绛的手，转头就走，全程没给过一个表情。
她也没想到穿过来要立刻面对社交，过往三年的回忆还在一点点涌入脑海，很多细节的事她一时想不起来。
所以只能装模作样问些基础的问题，才不会被怀疑。
“姐，晚上回去吃什么呀？”她仰着头问。
李小霏：“不知道，有什么吃什么。“
“……”
能感觉出李小霏对自己带着一股怨气。可不吗，要不是因为凭空多出来个她，家里还用得着带孩子？李小霏也不会平白无故被王佳弄回来。
李小霏接完她，又去接了李慈慈，李慈慈有点怕李小霏，路上只管跟秋绛叽叽喳喳，三个姐妹像三朵花一样，穿过楼房大院众人的目光中，到了衢福院。
还没到家门口，王佳就从窗户探出头来骂：“懒不死你啊，接俩孩子接的这么慢，不知道赶紧回家开火做饭吗！你弟已经下班了，你爸马上就回来了，哪有大男人回家吃不上热乎饭的！”
全院子的人都听见李小霏挨骂了，探着头看热闹。
黄薇在大门口嗑瓜子呢，闻言大声道：“哟王佳，姑娘都这么大了，再说她不好吧？”
“我呸！有你什么事儿，吃你的瓜子去，这都堵不住你的嘴，你家老爷们儿也快回家了吧，赶紧烧火做饭吧。”
黄薇冷笑：“我们家爷们儿不像你家的，天天回了家坐着等吃饭，前半辈子使唤妈，后半辈子使唤老婆和自己姑娘。”
王佳气的在窗边发颤，又朝慢吞吞往家门口挪动的李小霏怒骂，然后啪的就把窗子掩上了，把李慈慈吓得打了个哆嗦。
秋绛摇了摇头，三年了这养母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李小霏牵着秋绛的手忍不住握重了些，沉沉吐出一口气。
而此时关于李小霏的记忆也都全部存储进秋绛大脑中。之前有了之前秋智琳给的钱，李守平开始动起钱的心思，又是玩鸟又是去旧货市场淘石头，把钱花的七七八八。
李直睿在厂子里虽也挣点小钱，但是要么和年轻厂友们出去吃喝花掉了，要么就花在刚谈的对象身上，给姑娘买衣服鞋子，有时候不够了还要王佳拿出钱来补贴。
王佳这钱虽然掏的不情不愿，但想起是给儿子搞对象，狠狠心也得往外拿点。而且她自从知道这姑娘家都是实打实的城市户口，亲爹是一家调味料厂子的小老板，脸都笑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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